摘要: 后来我和哥哥都到城里生活了,看到外婆的机会就更加少了,有几次母亲把外婆接到城里,买了很多好吃的和穿的给外婆。外婆每次住不了几天就要回家,说不习惯……
昨天是外婆的八十五岁的寿辰,母亲回乡下去了,我在外地,回不了,只有在心底深深的祝福了。 外婆这一生是伤痛大于欢乐,一共六个儿女,留下来的也只有三个。自从外公去世,外婆就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里,两个儿子并不怎么孝顺,儿媳也不会事,唯一的女儿在城里,一年也回来不了一趟,她是孤独而落寞的。 我慢慢长大时间里,母亲也陆续的说外婆的一生。 外婆是从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嫁到外公这个村子的,那时她娘家开了一家饭馆。外公两岁的时候就死了父母,十几岁就做生意,外婆也是很精打细算的,一家人的生活还比较滋润。解放后,外公被打成了富农。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有一次外公饿得全身浮肿,外婆到队上要粮食,别人都不给外婆粮食。后来我爷爷从外婆家路过,外婆把当着大队队长的爷爷叫到家,到处翻看,爷爷没有看到一颗粮食,爷爷回去说了实际情况,开了会,又才送来几斤黄豆。三年自然灾害刚刚过,我母亲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外婆大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放牛的时候在河里游泳淹死了,另外一个是肚子痛死的,母亲说她自己也没有看见过这两个哥哥。母亲十三岁的正月的一个早上,母亲和她的姐姐在做汤圆,我最小的舅舅在旁边叫嚷着,吃完早饭后姨娘就去修公路。姨娘和她的一个侄女坐在悬崖下了路边休息的时候,突然从悬崖上面掉下来一块石头,打在她的腿上,人还没有走掉,又从上面掉下来一块石头,打在她的腰上,旁边的侄女吓得跌坐在地上起不来。晚上的时候姨娘是在我父亲的怀中去世的,那时姨娘和我父亲刚刚订婚几个月,马上就要结婚了,但是她没有等到那一天。姨娘下葬后,我父亲在她的坟头整整呆了三天,后来外婆也是看我父亲是个很有情意的人,而两家离得很近(只相隔两里的路程),才把唯一的一个女儿嫁给他的。在我三岁那年,我们一家四口搬到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庄里去谋生了,后来又般到城里,而母亲一直都很忙,外婆把母亲嫁到近旁,想经常见面的想法也落空了。 外婆患有小儿麻痹症大舅舅那里学了几年缝纫,后来又让母亲去大舅舅那里去学,大舅舅和母亲就以此为生,养活了两家人。我从小就看见母亲在缝纫机边忙碌着,听着缝纫机的声音入睡。小时候,每到腊月尾,母亲都要通宵达旦地做衣服,给顾客做,给两边的父母做,到娘家拜年的时候,就把新衣服给外公和外婆。外婆对小舅舅很是溺爱,小舅舅成年后,没有什么本事,只有靠出卖体力赚钱。 外婆家是在公路的下边,有很大的院子,整个院子都是木屋青瓦结构,而她家是吊脚楼,楼上住人,楼下养着猪和牛,院子对面是山,山下的河流是从父亲家院子旁边流下来的。从外婆家的后门到公路是有三十多级石阶的,石阶的两旁有桃树,梨树,还有李子树,春天到来的时候,红的花白的花,竞相开放,还夹杂着其它颜色的野花,石阶的尽头是有几米长的泥巴路,晴天还好走,下雨天就很滑了。公路上面有一条水渠,是从远处的溪流里引来的,一直引到院子后面的两个大石缸里,全院子的人都是吃这条水渠里的水。 外婆是很勤劳的。小时候到外婆家做客,外婆很早就起床忙碌了,劈柴,烧火,喂猪,做早饭。每逢二十里外赶集的时候,外婆就起得更早了,到公路上边的地里去把菜弄回来,洗好后,就背着背篓去集市卖菜了,然后把卖来的钱换成盐,有时候还买一些好吃的带回来给我们这些小孩子吃。 我九岁那年秋天,父母刚到城里落脚,我和哥哥没有跟着到城里去,在家乡生活了半年。其间父亲也只回来了一次,后来由于病重,一直没有回来看望我和哥哥,而我和哥哥是自己生火,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由于不常换洗衣服,身上生了虱子,满身都痒,后来到外婆家去的时候,外婆知道了,叫我们把衣服脱下来,用开水烫了很久,在火坑边烤火的时候,我隐隐看见外婆的眼睛湿润了。 后来我和哥哥都到城里生活了,看到外婆的机会就更加少了,有几次母亲把外婆接到城里,买了很多好吃的和穿的给外婆。外婆每次住不了几天就要回家,说不习惯。 不知道外婆的腰是什么时候弯下去的,几乎弯到上半身和地面平行了,是太劳累造成的吧。她的耳朵也不灵便了,说话要很大声,还要重复才能够好好对话。几年前的冬天,我到外婆家去,外婆在火盆里烧火给我烤,我大声地问候她,也大声的回答着外婆的问话,问我父母的情况,问我和哥哥的情况,有些话她要重复问几次,我也要重复回答几次,终于知道外婆的记忆也不太好了。 外婆风风雨雨几十年,那些伤痛和欢笑都变成皱纹,爬满了她那沧桑的脸,远方的外孙是你播撒的希望,而我的浅薄的文字只能够给自己暂时的慰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