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吃完饭把这盆元宵送到奶奶家去吧!”妈妈对我吩咐道。
“什么呀?”我有些不愿意。
“你奶奶想吃了。”
“我奶奶就是事多,想吃去买不就得了,非得要您给她做……”不等我说完,就被妈妈哄出了家门。
我早就发现了奶奶的三大特点:
第一事多。每逢爷爷的忌日,她是必来通知我爸爸到爷爷坟前磕头的,而且千叮咛万嘱咐别忘了供上爷爷爱吃的东西。听奶奶说爷爷是发大水的那一年为了抢救集体的财产,被洪水冲走的。爸爸和几个叔叔都是靠着生产队和乡亲们的救济长大的,因此朋友家里或乡亲家里有了喜事丧事,奶奶一定要通知妈妈去参加。
第二偏心眼。她最偏爱四叔了。也许因为四叔在父辈中小,而且她最喜欢我弟弟一~典型的重男轻女。第三总和我爸吵架。爸爸在村里的服装厂当厂长,奶奶总觉得我爸光顾厂子不顾家。……正想着,不知不觉到了奶奶家。
“奶,给您元宵。”我把元宵放在桌上。奶奶正在烧炕,从里屋探出头来对我说:“小左,你妈妈留点元宵没有啊?”
“没有吧!”我顺口答道。
“你妈妈怎么没留点呢?”奶奶从里屋走了出来,“去,从碗橱里拿个盘子出来。不是那个,是那个鱼盘。”奶奶吩咐道,“数30个元宵放在鱼盘里,剩下的拿回去吧。”
“噢。”
“回去告诉你爸找辆车,我要去看病。这几天我心里一直不好受。”
我点点头走了,心想事又来了。奶奶老是去看病,医生开的药她又不好好吃,经常是病稍好一点就停止吃药——事太多了。
一星期之后,我去看奶奶。她当时身体挺好的,一个人坐在火炉边。她跟我讲我爸他们小时候的事。还问我的成绩,说我的字写得太烂,比不上爷爷的字写得漂亮。我当时心情特好,就开始数说奶奶的缺点,什么不吃药老看病啊等。奶奶什么也没说。又坐了一会儿,我就回家。第二天下午一放学,左新就来喊我:“姐,姐,不好了,奶奶不行了。”
我当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奶奶躺在床板上穿着寿衣,我才大哭起来,我跪在奶奶面前,拉着她的手,后悔昨天对奶奶说那样的话。这天夜里,奶奶去世了。妈妈说那天中午,奶奶还好好的,说厂子这一阵子活儿多,车忙,不去看病了,还特别想见我和妹妹。奶奶下葬后,我和妈妈整理奶奶的遗物,发现了四个小红包。包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我们四个小辈孩子的名字。打开后,是钱,是奶奶留给我们的钱。我的包里比别人多了500块。妈说奶奶常一个人念叨,别看小左是个女孩子,书念得好,将来比男孩子有出息。
那一刻我对奶奶有了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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