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巴掌狠狠地拽在我的脸上,脸颊瞬间泛起红肿,传来一阵阵刺痛。我抬起头,不甘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愤怒的言语一句句撞进我的耳中,“你不知道你的责任吗?家里百年的荣耀绝不能断在你手中,你必须拿起你父亲手中的接力棒,将京剧传承下去!”
我的头一阵阵发晕,那些话如一柄利剑刺进我的心,凭什么,我从小练习京剧,我活着的目的就是永远带着祖父、父亲的希望,将京剧传承吗?那我自己的梦想呢,我想学习现代舞,想成为下一个迈克·杰克逊!
可十一二岁的我终究无法抵抗来自父亲的压力,来自媒体的恶意,压抑着内心对现代舞的渴望,做回那个乖乖的继承人。
春去秋来,寒来暑住,十年光景一闪而过,我接过了父亲的接力棒,成了裘派掌门人,我担负的是裘派传承的重担,承载的是京剧复兴的希望,但是,我知道我还没有担起责任。
我一遍遍站上剧院的舞台,舞袖翻飞,珠翠轻晃,熟记心中的唱词婉转流出,回荡在空荡荡的戏院中,只有坐在桌前十多年的老观众唱彩,还有几片竹叶,几点星光听得那戏腔。
京剧已慢慢落寞,没有人学,没有人听,还谈什么传承?我枯坐在桌前,思考着这个无解的问题。
“您认为裘派为何能发扬呢?”“是京剧的开放与包容,我将南方的黄梅戏与豫剧等多个剧种融入传统京剧……”电视机的光照在我脸上,耳边回响的是祖父的采访,对啊,现如今已没有年轻人喜爱京剧,那我为何不把流行元素融入京剧,赢得他们的喜爱呢?
几个月后,我站上了电视台的舞台,将我的作品《悟空》带给全世界的观众。一袭水墨色的长袖舞动,荧蓝色的宝石在灯光下颤动。闪闪发亮,一伸手,一抬袖,尽是美猴王的张扬与气魄;一低头,一弯腰,又显他的悲哀与壮丽。悟空在台上舞动,眼中蓄满了泪水,在灯光的晃动中,我仿佛看见了十几岁的我在舞厅跳着现代舞,在练功房扮着京剧,两个小小的身影交织汇聚,定格在最后一幕。
这支融合了现代舞和京剧的《悟空》大获成功,前来观看的人络绎不绝。我站在戏台上一遍遍弯腰谢幕,抬眼间似乎看见已故的祖父、父亲在向我招手,而我终于能骄傲地告诉他们,我稳稳接地接住了他们手中的接力棒,在守旧中创新发展,将裘派京剧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