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已逝,三年前我们初一的时候觉得,哇,三年呐,好长,一定很难熬吧。想来,每个人的青春时代都是唱着歌儿全速俯冲的,但当事人在当时的感觉,却是一步步慢慢爬上来的。 我回学校收拾东西,看到那么多的作业本和摘记,那些平时视若珍宝,被雨淋湿的时候还会懊恼的莫名其妙的书本,而现在它们一下子变得没有了用处,只能堆在家里当做对初中三年的一种回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态。 校长严令禁止天女散花的撕书行为,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狂欢,什么都和想象中不一样。我总以为,初中毕业的那一天,我会高兴到不行,但现在心里只有酸涩。也可能是考不好的原因吧,等待成绩的时间总是特别焦灼,情绪波动是这么大,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坐在座位上,慢慢的,慢慢的,一堆堆一摞摞,把书收拾起来,只是初三的复习用书,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堆得我这个角度,看不见黑板。 要把它们都装进书包似乎有点困难……那我只能拿来抱了我觉得身上大概有几十斤的重量,我的书包背带真坚强。 但是,这么多年,真正从书山题海中泅渡过来的坚强的人,其实是我,我们啊。 我抱着一摞书本,手上领着一个文件夹,向门口走去。这个季节迎接我们的,除了空气中漫溢的栀子花香,还有时间,还有离人和惨不忍睹的成绩。 站在车站前面,我觉得很麻木,没有感伤,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因为抱着一大叠书我看不到脚下,被一个很低的台阶绊了一跤,然后吓得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顿时就一股血腥味冲进鼻腔,那酸爽感。顺带着书也…… 好狼狈啊。我弯腰捡书,视野中莫名出现了一双鞋子,黑色的帆布鞋。离我好近。 那个人,站在我前面,居高临下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来帮我捡书。 我认得那双鞋子,那是钺。 午好。我这样说。 恩。 他帮我把书全都捡起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但我并不想问为什么。 暑假里有空吗。我约你。 没有没有。我摇头。实际上是真的没有,我可能会去补习班。但就算有,我也会说没有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表情还是淡然的:我……可能,不能和你考到一个学校了。 多可怕,这个中考。没有栀子花,没有毕业典礼,没有和喜欢的人上同一所学校。 我忽然间有点恍惚,考上同一所学校吗。曾经,这句话让我非常痛苦。然而我现在已经放下了,考不上也无妨,大抵也就是将来不在同一个阶层,没什么联系,自己删了他联系人,然后阻止他来找我之类的类似电视剧一样的戏码。 我是很固执的,我要站到徐源白身边。如果不能,我就离开。 清欢。他突然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我,再见。 不知为何感到悲伤。 不送我回家了吗?我笑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不了,打扰你这么久,也该够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总是要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他走了,临了带走了我的草稿本,他刚捡起的那一本。上面只有乱七八糟的外星语,还有一些自己都看不懂的诗句和涂鸦。这样的东西玄白都不要,他拿了,也无妨。 看着他离去,背影有点落寞。我开始自嘲,我明明不喜欢他。这只是一种……朋友离去的感觉吧。 我也是曾有少女心的姑娘。 那天晚上我去找纾子,却极为难得的没有人,想来她应是出去了。 回来的路上经过那条小巷子,从一个极为黑暗的地方,突然转入了商业街,一时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和纾子的咖啡店相比,和我们雪白的校服相比,真心辣眼睛。 突然意识到我好久没有走到商业街上过了。 突然站在那里,良久,没有挪动脚步。我想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这条街,这些人。 (接下来这段看起来像直播什么东西) 有个女子向我走来,妆容很浓艳,表情不可一世,就像我认识的某个人。我想这个女人,大概也曾有过清新的时光。之后是一个男人,他抱着他的孩子,那个小孩哭闹着要冰激凌,他就给她买了。真羡慕啊,这是我儿时从没有过的待遇。然后他把那个小女孩,拎起来放在脖子上。啊呀真是满屏的幸福 一个穿着荷叶裙的小姑娘,看起来萌到爆炸,啊我好想抱抱她。然后她跑进了商店,过了一会儿有一大堆零食。一个有钱的孩子 一个穿着古风衣服的妹子,撑着伞一路走过来(天哪我居然还能遇到coser!)后面跟着妆娘(然而并不知道是不是)。 我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他们同时做着那么多,不同的事,遇见更多不同的人。我很想知道,在某个黑暗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是不是有双眼睛,一直看着我们。看着所有人的命运轨迹。 那是,真理之眸。初三:江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