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秋忙时,家家孩子一放学就到别人家的田地里拾剩下的收成,土话叫“落地”。
“落地”是不需要用袋子的,因为拾不到多少,只需带一个盆。并且要等人家收割完之后,否则到人家地里“落地”那就是偷。平时我就要有犀利的眼睛描准谁家的地是收割完的,谁家的地是没收割完的。目标确定后,赶紧写完寒假作业去落地。
残阳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落地”开始了。就如同寻宝一样,如果发现目标,就三步并两步,然后蹲下去,金灿灿的黄豆被扔进盆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脸上露出无尽的喜悦。
“落地”时,如果发现出没的老鼠,那就是意外的收获。放下盆,顺手捡起一个树枝什么的紧追其后,边跑边举着树枝拍打。若是只大的,根本就打不着它,大老鼠很精明;若是小的,勉强可以打着几下,但也打不死。目的也不是打死他们,而是要找到“老巢”,就是耗子洞。最初找到耗子洞时,我就幼稚地用树枝一点一点地挖,树枝折了一根又一根,但根本见不着老鼠的影子。不服气,我回家端来一盆水倒进耗子洞,仍不见老鼠出来。再回家拿锹来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了大约四十公分,可以找到老鼠的主隧道,但未见大老鼠,因为在主隧道的四周布满了四通八达的辅助隧道,大老鼠早已逃之夭夭,留下的是它的儿女和它的赃物,可想而知,它的儿女会在我的大板锹下一个一个地毙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再次回家取一个小布袋,因为在那个洞里会有老鼠偷来的粮食,幸运时一个小布袋是不够的,有时要一个大塑料袋才可以。粮食虽然在黑暗的洞里有些潮湿,甚至发酶,但经过晾晒后,是可以喂鸡鸭的。不虚此行,“落地”每每都让我欣喜。
如果“落地”没有太大收获,我们就要到大队的果园偷果子。
大队的果园只有梨树和山楂树,果园并不大,平时没人打理,只留下一个看园子的,看园子的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们也不在乎他长什么模样,我们只在乎树上结的梨和山楂。
所谓园子,其实没有篱笆,我们可大摇大摆地进去,到了园中央,就要有人放哨了,但人多胆大,能摘果子的上树摘,不能摘就在地上捡,好的坏的或用袋子装或用衣服兜,一并收回。
突然有人喊:“有人来了!”我们撒腿就跑,四处逃窜,每次都没被抓到。并非抓不到,而是不想抓,因为偷回去的梨和山楂是没有价值的,就怕我们折断了树枝,看园子的出来吓唬一下。梨酸涩难咽,要捂很长时间才能吃,捂好了的也要扔掉一大半,基本里面都有虫子。山楂是不用捂的,但虫子个个都在里面安了家,为了不辜负我们的惊险历程,我们要个个啃了皮之后再扔掉。
与其说偷果子,不如说摘果子,那种感觉的确很好,只是增添了逃跑的乐趣。
无论在田地里“落地”,还是到果园子中“偷果子”,都给我的童年增添了许多趣味,至今让我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