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正逢寒雪,一眼眺去,重山苍苍白白。四野空寂,已不见昔日活泼之雏儿。
惟那绝壁古松虬枝劲节,虽似耄耋老人,于那崖上摇之晃之,欲要坠,而尚未坠也。其叶含青,稍露春色。
山岭之间,雪没小径,隐约可见匆匆行迹,且咸凌乱。行经此地,不闻禽语,不见兽踪,惟余飕飕之凉风,茫茫之白雪!
“吾少有才名,乡人爱之,咸称贤者。余亦自以为是也,是故未及成人即出乡闯荡。岂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穷吾所学,尽不若小镇凡人。辗转漂泊数年,仍是白衣一身。却教吾以何面目见乡亲父老?”
言尽,便蹲身石侧,瞑目而泪溢之。此时里,前不见路,后无来者。雪下未止,愈使吾身心俱寒。许久方起身,背伏破乱盘缠,拄拐寻路还乡。
不几时,行遇小桥,桥身古朴,柱有裂纹。俯身探头视水,霜雪冻焉,鱼皆不见也。小桥之侧,忽有咳声传之。寻声而去,见一身披蓑衣,头带箬笠之老者,坐于一叶扁舟之上,其手执一青竹钓竿,垂丝于水中,岿然若泰山。漫天飞舞之雪覆其脸,面色依旧,竟似与钓竿融也。
是时也,空山寂寂,山径幽幽,而老者超然于物外也。吾恍然大悟,似此寒天,老者明知难钓,尚且坚持!余正当年,岂不如一老者乎?遂转身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