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徘徊于岁月的象牙塔,回忆在缱绻慵云中逡巡。外婆的陪伴与爱似萦绕了万千阳光,将心中都点染得满目金黄。
故乡逼仄的小巷,痴情一生等待游子脚尖的轻吻。秋日的阳光,如晶亮亮的音符流淌。白蝴蝶般的晚秋蚕茧丝丝缕缕,缠满了扎好的麦秆。外婆细细挑选着蚕茧,竹编的篓被浓得滴出水来的白塞得满满当当,划破了细碎的日光。外婆的身影在濡湿的水汽中氤氲,忙忙碌碌地天地间穿梭。
鲜茧在滚沸的水中沉浮,清水浸过后,指甲轻轻挑起一头,将细密的丝撑开扩松,绷套在弯成弓形的楠竹条上。大筐大筐白嫩嫩的颜色被尼龙绳高高挂起曝晒,任薄如蝉翼的美好迎着透明如醇蜜的阳光透出融融的橘黄。钨丝灯下,外婆衣服上很漂亮的襟绣和她织被时一针一线的仔细与专注却比蚕丝被柔软很多,金丝银线将岁月缝合,轻语喃喃出最精致的纹样。她给我织的被匀薄如纸,莹洁似玉,一丝一絮是数不尽的爱,似彼时无遮无拦肆意撒下的阳光,化蝶蹁跹飞入心中,藏在蚕丝被里,陪伴我入梦。
月染青石曳影疏,星辰月朗,梦回如初。日暮烟霞的黄昏,空气在阳光的西晒下泛出橙黄味道。牵牛与茉莉缠绕着,蔓延爬上了秋千架。我小心翼翼爬到秋千上,汗涔涔的小手攥紧了锁链,将夏日呼啸的风抛在脑后,一摇一晃,模糊了花瓣悬着剔透露珠的形状。外婆总会站在一旁,替我轻摇秋千,笑盈盈望我。忘不了外婆边嗔怪“小调皮”,边为我挽起衣袖裤脚,用手帕擦干我额头上滴答的水珠。薄暮纯净得载不动一丝尘埃,外婆的关爱如同青瓦上流淌的阳光,隽永在心底,明媚了我的梦境。
心旌摇曳,潜藏了如烟往昔。总爱将记忆定格在那些透明如阳光的日子:外婆坐在搁在阳光底下的藤椅上,摇着蒲扇轻声念叨过去的时光。墙壁上边边角角都贴满了很乱却是我引以为豪的涂鸦,一年年长高的刻度有皮尺划过的痕迹。墙角老旧的蝴蝶牌缝纫机吱吱呀呀响个不停,我将零钱罐塞得满满的,用口袋里磨得光亮的硬币换一只绿豆棒冰。那些莽撞而天真的日子,有外婆的爱相伴,沾湿了姑娘的璎珞绣花,似澄明的阳光,挥洒在我心上。
圆荷泻露,茼叶偷光。那场往事将外婆的爱酿成了黄澄澄的阳光,照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