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腔圆润的南音,伴随着一阵清幽的琵琶声响起,为这古老小巷添上了几抹淡雅味。
我推开沉重的木门,丝毫不把那南音当做一回事,硬生生地打断了爷爷的弹唱,没有任何愧疚感。爷爷拨弄琴弦的手停了下来,那双沧桑却不苍老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无法理解我为什么打断他。“你吵到我写作业了。”我避开爷爷那探询的目光,声音冷硬。爷爷握着琵琶的手僵了僵,他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以后别弹了,吵死人了。”我的语气不容反驳。爷爷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琵琶:“罢了,不弹了。”随后悠悠点上一支烟,缓缓吞吐着:“大妹,爷爷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时候,咱们家人口多,家穷。爷爷走了许多条路,去上山砍柴,见过那山野风光,领略过那个年代才有的自然。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琵琶吗?咱们家本来是做木匠活的,什么都会做,而我,却对弹奏乐器产生了兴趣。木匠这条路好走啊,但我却领悟不了明白不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喜爱。就像这山林,你没走熟,你就喜欢不上来。许是我木匠路没走实,我想改走乐器路。
我爸呢,也就是你曾爷爷不支持。他说,弹乐器有出路是有出路,但我走不通,只有一头撞了在路口的墙上。他说木匠这条路好走,咱一家都是木匠,自己做做椅子做做桌子也成,而且木匠这条路,你也走的差不多了。
对啊,木匠那条路好走,但,我走不出什么名堂来。乐器这条辛酸路不好走又怎么样,我喜欢走。我要让所有人明白,木匠的儿子也可以学乐器。后来,我爸给我做了这把琵琶,我开始学习。乐器路不好走,就像当年小时候那条山路,刚开始走难免会被绊倒,一路上忐忑难行。但走久了,就熟悉了。走到现在,对我来说还没有尽头。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要把乐器这条路,走到底。乐器这条路,给我带来的道理比木匠多。走到这步,我明白了,只要有那份心,做什么都可以。
说到这里,爷爷却停了下来。他无奈地笑着:“不过现在,该到头了。”爷爷的样子刺痛了我的眼睛,像根针狠狠扎在我心上。我上前一步,拉起爷爷那双因弹琴而厚实的手。“爷爷,您继续弹吧。”
爷爷走到现在,明白了那份道理。而我,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他继续走下去?只要有那份心,做什么都可以。
我走出家门,走在外面那条小巷上。琵琶的弹奏声再次传出来,而我却没了不耐烦。人生的道路有千万条,爷爷走了一条,才明白那个道理。
我也应该将属于我的道路走完,走过,也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