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有同学打着时有时无的轻微的呼噜……
她却依然没有丝毫的睡意,闭上双眼静静地躺着,也不敢放肆地翻来覆去,打个翻身都还得小心翼翼……在她看来,似乎那轻微的呼噜,都是对她的嘲弄。
也许是云彩遮住了月亮,窗外的月色不那么明亮了,寝室里也显得暗了许多。
“让这110元钱悄悄地回到那本笔记本中,留点尊严给自己。”老师的这句话,不知道在她的脑海里过了多少遍,老师说这句话时的情形,也像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
第三节晚自习课,老师把她们这个寝室的同学喊到办公室,就午睡时间寝室丢钱事件做工作。
老师环视了一周,在每一张花季女孩儿涉世未深的脸蛋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微笑着说:“今天,我们寝室里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小A同学夹在笔记本里的1 10元钱,不翼而飞啦。问题应该就出在我们这些同学中。现在,我先提三个问题,请大家认真思考,做出选择。第一个问题,110元钱与一个人的尊严、人格、名誉相比,哪一个更重要?第二个问题,如果用这110元钱去堵住别人的嘴巴,不让别人喊‘贼牯子’,能否堵得住?第三个问题,十年修得同船渡,那我们这同处一室甚至同睡一铺的姐妹情份,得多少年才能修来?该不该珍惜?”
这三个问题,说出来了,不难理解,也不难选择,都说到人的心坎儿上了,可没有提出来时,又有谁真正用心去想过?她坐在那里,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可表面上又不能表现出特别的地方,真的是如坐针毡。
接下来,老师举的例子也好,讲的道理也罢,好像都是对她说的,好像都是为了打开她的心结。
最后,老师充满期待地说:“我相信,这位一时糊涂的同学一定能够战胜自己,战胜自己心中的邪念。我提供一种最佳方案——利用今晚就寝到明早起床的这段时间,让这1 10元钱悄悄地回到那个笔记本中,留点儿尊严给自己……”
“留点儿尊严给自己。”她当然想留点儿尊严给自己,到这时,她才明白尊严对她的重要,到这时,她才后悔当时不该一时产生贪念。
她生活在一个贫困的家庭,父母老实巴交,只知道下老实功夫,一年忙到头,所得收入也就能勉强维持一家的温饱。父母对她管得比较严,特别是在花钱方面,她几乎没什么零花钱,就是买一个什么学习用具,也得苦苦哀求,父母才勉强给一点儿。前些天,她看上了一款MP4,实在太诱人了,而手中的钱又不够……午睡时,她发现了同学往笔记本里夹钱,于是,起了贪心。
如今想来,她真的有点儿后怕,她想起了好些俗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30年不得名声去,40年不得名声回”,“纸里包不住火”……
她之所以睡不着,一是脑海里在斗争,二是在等待机会,等待“让这110元钱悄悄地回到那个笔记本中”的机会。她知道,那个笔记本就静静地躺在那位同学的床边。
同学们该是都睡了吧,月色也暗下来了……
她悄悄起来,悄悄地把那烫手的110块钱塞回了笔记本……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放心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