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雪了,新年的第一场大雪,从昨日起便一直持续着。
我静坐在窗旁,室内外的温差致使窗上尽是冷凝水。用手将这些水珠拭去,外边大雪纷飞,地上,树上,屋顶上都积了较薄的雪。雪花快速旋转着下落,每片雪花的运动轨迹都不同,它们都在各自的轨道上行进着,它们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像是优雅的舞者,像是自在的蒲公英。渐渐的,雪花看似杂乱无章的下落加快了,距我近的上下肆意飞舞着,较我远的旋转着交错着似螺旋般下飘;忽地,雪变得更大,整齐地如雨点般倾斜着快速下落;渐而又恢复原先的悠闲自在,肆意纷飞;雪花又放慢了动作,一点一点地,像是凋零的花瓣,像是微微起伏的波涛,交织着互拥着。
趴在窗前,感受着雪的降临,看着我的呼吸在玻璃上泛起的白雾。如此盛景,让我按捺不住,披上大衣,穿上靴子,出门。楼底堆了厚厚的雪,空中不断飘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形状不一,有的似鹅毛,有的似棉花,有的似碎屑。抬头望着天空,白的发亮的天幕中漂浮着许多洁白的冰晶,它们像是画布上的菌类,凝结在整个空间中。大大的雪,像一块大大纱巾将世界笼罩了起来,凉飕飕的寒风将雪花打到我脸上,附在我的睫毛上,达到熔点的体温让雪花迅速融化,雪水顺着眼廓滑入眼眶,这令我睁不开眼,只得用手充当护目镜。因为天气寒冷,广场上没有多少人,积雪也没有踩过的痕迹。花坛中铺满了松软的雪,扎根于此的树叶还绿着,像是卧蚕般丰盈的雪自然地躺在叶上。几根干枯掉落的树枝已被大雪掩埋,一片纯白中连一点秋的残像也没留下。
憔悴的灌木丛变得萎缩,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焦黑。靴子踩在雪上嘎吱作响,我在地上摩挲了两下,白雪被泥水浸染,泥水又凝作冰,混着雪摩擦起来十分滑腻。向前走几步,回头一看,先前的脚印已被漫天大雪死死盖住。行到雪较厚处,我蹲下捧起一抔雪,它们很轻,很柔软,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唯有丝丝冰凉才使我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将雪捏紧,形状的改变没有改变我对其重量的感知,依然很轻,少了空气和水的干扰,它看起来像一块紧实的泡沫。天边渐渐变得昏黄,发白的天际泛起几缕淡蓝。黄昏携着蓝天,伴着白雪,拨开厚厚云层迟迟到来。
可是像是在冰河中挣扎一样,阳光凿开层层浮冰后又再度沉溺在深水中。天幕恢复为原来的平静,白的刺眼,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从羽毛变作绒毛,又从棉花变作菌块。雪持续到了夜晚,据报道,明天就不再有雪了。我回到了窗前,雪花急躁在窗外飞舞着,像是夏日不安的蝇虫,没了光的照耀,我只能看见许多飘忽的黑影。它们时快时慢,像是不肯分离,用尽最后一点积蓄与风缠绵,与黑暗狂舞。次日,雪离开了,只留下些许如奶油般蓬松的雪被。
没了降雪的不断补充,泥渍很快地渲染大地,积雪也渐渐融化,屋檐上、树枝上开始滴水。雪的消融让万物的本质、本色逐渐显露。大雪还会来吗?我不知道,可我盼望。初三:张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