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生长在北方沙漠小镇中的孩子,大江大河的汹涌奔腾在我心里也只限于别人的描述,但前年暑假我有幸真切地感受到了水的力量——她的呼吸,她的咆哮。
那年夏天,妈妈带我去四川旅游,我们登上了峨眉山,仰望了乐山大佛,参观了杜甫草堂。它们都令我难以忘怀,但真正给我以心灵上震撼的却是都江堰摇晃的索桥下那壮观的江水,它的每一朵巨大的浪花都仿佛还历历在目,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都江堰,久负盛名,也许它本身只是一座普通的防水工程,让它闻名的是那险恶浩大的东流水。我们来到它的旧址,古代的工程已由于种种原因所剩无几,不变的只有那千年来奔腾不息的江水。望着矗立眼前的半古的桥头,我只有玩耍般的兴奋,迫不及待地踏上索桥。一直以来,我都不屑于北方人不习水性的说法,可现在我知道没体验过大江的人的确不能明白水的力量!有很多人在桥上走,桥就更加摇摇晃晃,踩在上面似没着没落。我知道那时我的脸一定煞白,因为我不由自主地害怕,尤其是看到脚下咆哮而过的大江,我觉得它是代表伟大自然力量的巨兽,充满野性与力量,震慑着我。渐渐地,恐惧开始被更加摄人心魄的壮观取代,我只能紧握住胳臂粗细的结实草绳趴在桥边细细看江。我真切地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一叶颠簸的小舟上,任由江水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江之大衬出舟之小,也许即使这小舟颠覆了,甚至还激不起一朵浪花。自然啊,伟大!阔大的江面看似平静,却涌动着无形的力量,我甚至能感受到江水咆哮时喘息般的起伏。大大小小的漩涡清晰可见,那是江的毛孔。江中没有任何障碍,也没什么能抗得过她。偶尔溅起一两朵浪花,像万马低头狂奔时一只昂起的马头,匆匆张望一下也很快低下头去。
那时我想,江是为有气魄的人准备的开怀酒,胆小的人是断不能领略江的雄壮的。于是有了项羽江边的自刎,有了曹操东临碣石,有了毛泽东指挥的百万雄师过大江。原来江是给人以勇气和力量的。“浪淘尽,千古英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走下索桥,坚实的大地给我以安全感,回头望望本不长的旅程,却仿佛走了好久。走过了江,就是走过了自己。临江而立,闭目静闻江水滔滔,竟有了一种新生的感觉。
奔腾而去的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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