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鲤鱼,真神气,活蹦乱跳滚了一身泥……”在梦中,一个苍老的身影牵着另一个幼小的身影缓缓向我走来。歌是老人唱的,逗得孩童咯咯笑。他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天上的星星闪烁,田野边的狗尾草摇曳。
忽然,它碎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场景。“家,看一眼少一眼了。”爸爸把车停在路边,我们下来步行。我们走得很慢,远远地看见一座大院,朱红的琉璃瓦,紫漆的大门,这就是我的老家。我一路摸着花花草草走来,并非我看不见,只是觉得……
爸爸叩开了大门。开门的是奶奶。看得出她被拆迁一事烦得厉害,但因为我来了,她还是很高兴。“快去看看你爷爷吧,他可想你了。”
爷爷还没有休息,看到我进来,他有些愣怔,我也有些不知所措,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我唤了声“爷爷”,他才反应过来,他拉着我的手,一句一顿地和我絮叨,不知不觉就谈到小时候。“小时候还唱‘小鲤鱼’给你听,你记得吗?”我点点头。可谁知爷爷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我知道,因为拆迁这事,他应该难过得很吧。
这时候奶奶和爸爸进来了,他们要继续商议拆迁的事。我对这两个字已经极其反感,于是赶忙躲出去,到院子里转转。
老家装的是节能灯,发着清亮的光,凄凄的。院子又大,再加上是黑夜,便生幽邃之感。院子里种着许多花木。从小径旁的灌木,到水池边的牡丹,种类繁多。枇杷树开的白花个头很大,灯光一照,更有了令人怜惜之感。还有那刚开的油菜花,更是凄清。那院落边的老桂树,还会迎来自己最后的花季么?拆迁后,它们又该何去何从?天上的星星很亮,只是不知下次仰望星空时,是怎样想念我的家乡?
眼泪无声地落下。
我不禁沙哑着嗓子,想对它唱一首歌,一首骊歌。但张开嘴,却苦涩地唱道:“小鲤鱼,真神气,活蹦乱跳滚了一身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