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杨建平老师,我经常和他开玩笑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最为复杂了,小时候是邻居,发小,表兄弟;长大后是同学,同事;在他的婚姻中,我是媒人;在日常生活中,他是我女儿的干爹。这诸多眼花缭乱的关系,常常让人忍俊不禁,然而,这也恰是我们俩酒酣耳热之际最引以“自傲”的地方。是啊,在天底下,谁还有我们这么亲密无间呢?
其实我们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同庚。我们都于同年出生于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我二月,他四月。那个时候的天好蓝,空气好干净,森林好茂盛。我们俩没少在小河里摸鱼虾,在山岗上放牛羊。后来我们一起上小学了,上学下学的路上,总是肩膀攀着肩膀,手臂挽着手臂。在左邻右舍的眼里,我们俩真是一对好“基友”啊!但在我们现在看来,那确实是一个纯真的童年。那个时候,我似乎比他更加聪明一点,更加敏捷一点,事事处处皆比他占着一点先机。但是这个老实人现在的这点成就,却使我格外的汗颜了。
他还在十多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我那个当篾(miè)匠的姨父因脑溢血突然去世。这对于八十年代贫困且多子女的农村家庭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说实话,那个时候我们的家境都非常糟糕,除了快乐,就只剩下贫穷。可是这个农家少年却因父亲的去世,在很长时间内,连“快乐”那点权利都被剥夺了。他因此而被迫休学一年。八九年,当他还在白土初级中学啃着一口玉米蒸土豆就一口咸菜时,我已经在四川省万县师范学校吃着国家供应的大米了。他偶尔也给我来信,可我打开信笺时,着实让我大吃一惊:满纸的龙飞凤舞,金钩银划!我第一次觉着这个老实人在某个方面已经结结实实超过我了。果然,当他第二年踩着我的脚步踏入万师的时候,便在万县地区书法大赛中获了奖!直到如今,老家乡邻们的婚丧嫁娶的门联,甚至春联,都是他的墨宝,在我熟识的人中,他的书法当数第一。
尔后我们就日益渐行渐远。聪明并愤激的人一旦摔跤,往往便很容易萎靡不振——如我。建平兄弟却用自己的踏实和诚实,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了。各种杂志社的约稿信件如雪片般飞来……三十多一点就评上了副高职称,用现在的话说,甩我还真不止几条街。这在评职称难于上青天的今天,实在算个奇迹。
诚然,建平兄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的这点事迹,这点业绩都再平凡不过。但是一个平凡的人用自己的勤奋,于自己平凡的生命中创造出于自己来说那并不平凡的火花,实属不易,他应当算一个。
我们现在都是四十有余的人了,心态平息了很多,我和他之间,早已没有羡慕嫉妒恨那一说。建平依然还是我的邻居,发小,表兄弟,同学同事好朋友。
还有老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