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高处见!”我在忐忑之中最后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冰鞋,轻轻地换好,对它说。
入场,上冰。
也许自从在落后的镇上跟随天降李老师的那一刻,选择了短道速滑的我就应该预料到自己今日的紧张。从彼时不到十岁,日日夜夜训练至今,无数冰鞋与冰刃换过,我看待这双鞋却仍如最初的一双。
等待开始的片刻,那个曾经在春风中如飞花和柳条一样轻捷灵敏的小女孩忽然出现在我眼前,她舒展着自己,滑翔在冰面上。艰苦的训获途中,我特别痴心于点点进步,已不知多久失去了这种乐趣。成绩和排名的提前成了我心中唯一的方问。
我忽然在极度紧张、喘不过气的压力之中,见到她转过身来,对我露出一个笑脸。好像那“三月初绽的阳光”
也不过如此。我痴痴地愣了,忽然间什么成绩、奖项、久久挣扎的瓶颈与众人的质疑、嘲讽声都像潮水一样褪去,心跳声渐渐归于沉稳有力。我第一次于此处做到平心静气,唤回了自己对冰场的熟悉与喜爱,冲向前方,蓄势待发。
原来久久以来,我一直盲目追求那领奖台的高处,把成绩作为唯一的标准、唯一的追求目标。然而,冰场凛冽的冬风之末,还有阳光和暖的春风,褪去了对成绩执着之心的我,在多年与冰场的耳鬓斯磨中,早已与它相知相守,在冰上还有一个轻灵的我。
发令枪响。
还能听见耳边的风声,只是那种焦心与恐惧消失不见。我跟随自己的心向前一步步,耳边也只余风声,嘈杂已消褪在不知何处。
等我真正站上高处的领奖台的一刻,我才知道,它的高,来源于我自身对冰场的执著与热爱,不被外物蒙蔽。站上此处,它又帮助我的看得更远。激动的人潮之下,我手举冰鞋向观众示意,向更好更远看,耳边忽然开始期待在国际舞台上,奏响自己的国歌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