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它可以是人们的聚居地,可以是文化的集中体现;也或是一个故事的背景,一场情感渲泄的映衬;也许是一个有着欲望寄托的虚像。 ——题记 梦中的城市 我出生在中国西南部一个极为普通的村子,不算偏远,自然也不富裕。我的整个童年都在这里,过于熟悉的一花一草,一山一河,陪伴了我多梦的年华。 年少时的世界非常简单,陪嫩草拔节生长,陪鸣蝉喧叫欢笑,也在秋风时穿好母亲递过的衣服,在隆冬时看着大地的沉默。梦里的世界也异常简单,我在宽容的大地上胡乱地翻滚,无法无天。想要一颗玻璃球,想要一张卡片,想要一片灿烂的阳光。 城的概念不知何时渐渐地进入我的头脑中,好像不知春天何时会被风吹来。大人们说那是一个有着很多车,很多高的建筑的地方。于是我开始幻想自己住在那里,有干净宽敞的房间,有一缸彩色的金鱼,每天在窗前看楼下街上川流不息的车。城里也会有疯长的草吗,城里也会有疯叫的知了吗?年少时的我迷糊了,并为此伤脑筋。 初中开始在镇上的中学上课,每天有一半的时间在学校里。学校的生活让我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知道上海到底有多豪华,香港有多发达。那些离我很远的城市,开始一天天地,在我的心里清晰起来。六车道或者八车道的路面如同静止的湖水一样,平整宽阔,普通的计程车或者豪华的跑车在上面奔驰疾掠;全玻璃外墙的写字楼里出入着白领和金领,他们身上的衣服在豪华的名牌专卖店里标着令人惊讶的价额;早起的环卫工人打扫着本就干净的玻璃城市,看着这座城市每天的第一缕变化。 或者另一方面。那些生活在局促的狭小空间——例如上海弄堂里的人,他们的生活繁忙而且乏味:上班,下班,菜市场的讨价还价,与邻居吵架,教训孩子。这样的生活如同这里洗过的衣服永远潮湿一样,没有停止的时候。一座城市,将无限的繁华和无尽的庸碌用简单的地理单位划开。城里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忙碌,无闲享受生活,他们将虚伪的微笑面对有合作关系的人,用冰封的冷漠对准这个世界,包括自己。 但是这些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生活状态,不过,它已经深深地驻扎在我的心里,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要在这样的地方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生活。即使空间再狭小,我也要用我喜欢的书来堆满,在窗边养上两盆熏衣草和鸢尾花,还有一缸金鱼。我要找一份工作时间不长的工作,工资比较低也没关系,然后在闲暇的时间里去关注这座城市,寻觅值得寻觅的人。 我想那是很不错的生活,充斥着坐井观天的小小幸福。 幻想之城 我在连载长篇小说,《逃》。这个故事发生在一座虚拟城市的一所中学里。虚拟城市的一所这座城市很普通,普通得没有自己的标志,没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它常年氤氲在盆地应有的雾气里,有着缓慢的变化,死气沉沉。在这里,街道上随时有刚被扔下的垃圾,街边是小小的货摊,卖着廉价的衣服和小杂货,旁边的水果摊上是飞舞不休的苍蝇。餐馆里会用废物回收的油给顾客炒菜,被惹毛的客人会用粗俗不堪的字眼破口大骂。大多数的人每天惺惺作态,笑脸逢迎或拳脚相向。 这是一座充斥着令人倍感压抑的城市,这种气氛如同常年氤氲不休的雾一样,笼罩着这座城市,让人随时想着逃亡。这符合一切小城市的特点,或者说,甚至连大城市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做的工作,不得不应酬的聚会,不得不虚伪的理由。人们为了自己的生活,而浑浑噩噩。 我在小说中写着主人公的愤怒,对学校、对教育、对城市甚至对人类,有些观点连我自己都不敢接受。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将毁灭一切的愤怒瞄准了一切。压挤的社会氛围将主人公压得喘不过气,甚至有出现双重人格的倾向。可我最后还是不得不给出一个温暖的结局。在雾中逃亡的人最终还是会停留下来,学着在麻木的生活中保存自己,只是不再那么偏激。城市化的生活是不可逆转的现实,无论谁都得慢慢适应,学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结果是大多数的人忘了当初自己是怎样地厌恶这种生活。 所以,即使已经开始奔跑,我们仍旧无处可逃,只得停下来,转身面对。金庸的小说终究只是虚构,没有人能像郭靖一样守护一个人的城市。 心城 心是一座城市。这座城市的位置如同永无乡一样,在一个我们已经找不到的地方。可它却和真实的城市一样,纷繁复杂。这座城市有我们想要的一切。换言之,这就是一座欲望之城。 童年时代的欲望之城单纯明净,有高高的树直抵蓝天,玩具自顾自地玩耍,天空蔚蓝,大地碧绿。童年的欲望之城如梦一般。 然后,这个城市渐渐复杂起来,我们想要的越多,它就越复杂。它成了真正的欲望之城,比任何一座繁华的城市都要光鲜亮丽。 在这过程里,我们渐渐长大,知道越来越多的东西,有越来越多的欲望。那座光芒闪耀的欲望之城最终将我们指引向一座真正的城市,并让我们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一生的代价。 我只愿自己永远是彼得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