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的一个傍晚,我放学了好久,才走出校园。天空颜色暗红,云朵像是烧焦了的棉花,却还有微微火星。
我从学校出来,挥着手,上了一辆公交。车子上的人并不多,我看到一位阿姨,身上穿着昂贵的衣服,头戴一顶耐克的白色鸭舌帽,其他的全是名牌。她左瞧右看,挑了个非常干净的位置坐下,拿起手机刷起了视频。
过了一站,一位农民工大婶上了车,站在一个座位旁,手扶住栏杆,离原来那位阿姨不远。
之前上车的阿姨吸吸鼻子,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猛地抬起头,看到了这位农民工大姐。一种来自工地的泥土与灰尘味传进了她的鼻子,她便皱着眉头,往离农民工大婶的远处挪了挪,斜着眼,用一种轻蔑而又嫌弃的眼神打量着她。
农民工大婶穿着一件满是尘土和铁锈的方格子衬衫,一双迷彩色沾满灰尘的布鞋,带着一顶黄色安全帽,工作裤上也被尘土与铁锈涂上了鸦。又过了几站,她没有下车,但也没有坐下。
“您不坐下吗?还有很多座位呀!”我轻轻的碰了一下她,不解的问。
“哦,谢谢你,但不必了。我这衣服太脏了,怕把椅子弄脏,影响他人乘车。”她微笑着说。
那一刻,她那边被炎炎烈日晒得黝黑的皮肤,和那深深的皱纹,在我眼中是那样的洁净与美丽。
她又对我说:“你看,每天在工地上干活,全身衣服都很脏,那么干净的座位,坐上去会被弄脏,接下来的人怎么坐。”
话音刚落,公交司机便扭过头来,热心地说:“您尽管放心坐就是了,椅子脏了我们会擦。”说罢,农民工大婶憨笑了一下,坐了下来。而原来那位阿姨听了这些话,脸红的像个苹果。我望着农民工大婶上车的泥脚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后来,我慢慢地知道,这位农民工大婶住在西郊,工地靠近城东,平时早上5点左右起床,公交车要坐15站。
再后来,我上了初中,不坐公交车回家,再没见过那位农民工大婶了。不过大婶的衣服虽脏,但她身上有着一种品质,却令许多“高贵”者汗颜。
现在我回想起来,心中仍然波澜起伏,也不自觉的想到了巴尔扎克的话——在风度上和在各种事情上一样,唯一不衰老的东西,是心地,心地善良的人单纯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