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掠过思绪的眉梢,望着余晖一点点隐没在无尽黑夜中,回忆又定格在那一麦田的夕阳下。
还在懵懂无知之时,我的光阴停留在外婆家后面的那片麦田。青砖碧瓦的后面,是绿青色的田埂,微风骤然吹起,仿佛就淹没在那浪谷中。
每当日影斜沉,那欲浓欲烈的小火团,烧卷满天彤云,那些火光剥落的碎屑,便洒落在麦田上,以及那佝偻的身影上。是的,每当这个时候,外婆会准时出现在田埂上,在轻风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的名字“囡囡,囡囡,回家吃饭了。”
外婆,对于最初的印象,只有那古板的冷脸,没有他人描绘得那样和蔼可亲。她常年不苟言笑,只要我不惹事生非,她便能忘乎自己地沉浸在青绿的的田埂上,一腰身弯下去,结束就是东升西落。只有吃饭时,她才会直起身子,呼唤我的名字。
直到一次,我越过麦田,与小伙伴来到后山丘的一座破庙里,里面布满网灰,在那里我们戏耍着,胡编着鬼神传说,忘了时间。直到我看见漫烂天际的金光逐渐收敛,我在夕阳的影子下逃离,莫名的恐慌如潮水般笼罩着我,尤其是你站在门口,摆着那张布满不悦的脸。你横眉俯看着我灰头土脸,抓起扫帚就是一顿胖揍“你就该打,这么晚了还记得回来。”即使你怒气中氤氲着关心,我也开始记恨着你。
从最初少言寡语到冰冷对质,我偷跑去后山丘晚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看着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却暗暗偷笑。直到又一次,我又跑到小破庙里玩,天公骤然变了脸,豆大的雨珠急然砸下。看着无收敛的雨帘,我有点无措。乌云滚滚,雷泽遍布,只有熟悉的呼唤声穿透骤雨,你携伞漫过雨帘。“你……怎么来了。”望见是你,我心中如撩拨的心弦,怦然一动。豆大的雨珠沿着苍黄布满皱着的额头滚落,你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一块素净的毛布,轻轻地擦干我湿漉漉的头发。“我来,当然喊你吃饭了,这小兔崽子一天就知道乱跑。”一如既往的啰嗦,却如暖阳般温柔。
雷雨过后,屋檐上的瓦槽还残留一些断续的点滴,终于一缕暖橘色的阳光抚照着田埂。“走吧,回家吃饭了。”那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有力量地握住我的手,踏上那条回家的小道。
夕阳西下,一老一少的身影淹没在青绿色的田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