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三友中,竹被冠以“君子”之雅号。它没有寒梅的香韵,没有雪松的傲岸,却是人间长翠的知音。立根破岩中的竹,诠释着生命的真意,滋养着诗意的人生,让人忍不住为它点赞。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是谁凭借流水的记忆,撩拨起江南丝竹的清音?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无边风雅的从前。风度翩翩的东坡先生仿佛那一竿翠竹,“列松如翠,积不如玉”,挺立风中,带着清瘦风流的神韵和摄人心魄的风骨。他择一处山水灵逸之地而居,削竹为笛,抚琴长啸,与翠竹为伴,清风为邻,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看尽了官场沉浮,人生起落的子瞻,此刻正徜徉于客径。在他眼中,千古才高名人,皆似东流之水;功名利禄,都为过往云烟。只有那千竿翠竹,才能使他忘却营营,忘却尘寰消长。
只愿无裁伐,但见拂云长。
与苏轼笔下绝尘遗世的竹相比,杜甫笔下的竹则生长在深庭宅院中,那嫩绿峭拔的竹梢,高过深深院墙,高过漫漫诗情。碧色透过窗牗,浸染在书间,竹影移过之处,连杯中佳酿也是清凉的。新雨明净,洗去岁月尘埃;威风拂水,洗涤岁月苍茫。一生忧国忧民的杜工部,多希望生命能如翠竹不受世俗摧残,只要拨开烟岚雾霭,就有直冲云霄的豪迈与气魄。那几竿翠竹,寄寓了他波澜壮阔的思想,也丈量了他沧海桑田的人生。
众类亦云茂,虚心宁自持。
春光明媚的小径上,鸟语花香,万物滋长着生命的灵性。唯有竹子虚心自持,披一身绿衣。不曾更改。浣花溪畔的薛涛,是否裁竹竿为笺,碾竹叶为墨,写就风华绝代的诗篇?多少个夜晚,她伫立明月楼台,遥想娥皇女英泪洒斑竹的凄凉场景,回首竹林七贤长醉山间,将漫散飘逸的玄风,拂过魏晋每一个角落。又一段雪花经年,当一代才女赏竹傲霜斗雪,又会滋生怎样的心境?写下怎样似水的诗篇?
当看见翠竹在山间舞尽绿烟,那就在心中为它默默点赞吧。倘若人生让你半醉半醒,那就折一枝翠竹,毕竟,它有千年尚存的文墨,还有老不尽的诗情与褪不去的优雅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