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紫藤花开。
巴格达废墟中孩童的眼睛。
烟火弄脏了他的泪光,还有光的最后一抹洒落,映出了黑色瞳孔中血迹在战刀的蔓延。
幸福的形状烙印在遥不可及的眼睑底部。
残酷的战役投射在隐约疼痛的视网膜上。
战火中最美丽的眼睛,最真实的眼睛。
……
这是我在看《读者》的时候,曾经相遇过的一对眼睛。堆积成山的瓦砾缝隙中一对睁得大大的眼睛。其中还有瓦砾底部夹着烧焦的花瓣。就像一场戏,与这对眼睛相遇之后,就会思绪如潮,就会心若狂澜。
我极度讨厌战争,但是从不畏忌谈尸体、鲜血。因为有了这些恐怖的话题,我就明白生命究竟是怎样的脆弱抑或是怎样的惨淡。
战争毁了我最不易侵犯的梦。很小的时候,我最向往耶路撒冷。哪怕我只是耶路撒冷路边最不起眼的一朵小花。起码,我还可以看见高大的白色教堂,听到教堂传来声声悠远的钟声,敬畏来自四面八方的朝拜者。那些美丽与洁白是我心底最柔软又最不易侵犯的地方。然而,人类的自私、贪婪、丑陋用鲜血洒在地上祭拜上帝,所有所有的白纱染上了血红,那些可笑的“钉子战争”,那面古老的哭墙狠狠地刺破了我心底──那些久违的朝思暮想的美丽。
血红的绝望,洁白被玷污。
如今,美国相继对阿富汗、伊拉克发动了战争。我无从得知“世界头号大国”──美国究竟是为了反恐而站还是为了利益而战。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些脏兮兮的小孩子到处用手掏东西吃,那些无辜的天真孩子提着小桶挤在人群中争抢美军派发的饮用水;我只知道悲痛欲绝的母亲手指鲜血淋淋仍在废墟中不断挖掘寻找自己的孩子,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那些不懂事的生活记忆;我只知道成群孩子们抱着自己的父母亲的尸体,号啕大哭,仿佛心中的神也倒塌了。我也仅仅知道:在遥远的巴格达某一片废墟中,有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遍地尸体,硝烟弥漫。
人类的丑陋,战争在狂笑。
知道么?我可以透视那双在废墟中的眼睛,我肯定:那个孩子的另一边的身体在颤抖,他的手紧紧握在胸前。我知道,他的那双眼睛有血迹与死亡的映象,还有所有孩子的童真记忆:荡秋千、抢糖果、把弟弟反锁在阁楼里大喊“胜利”、把妈妈的拖鞋悄悄藏起来窃笑、破坏花园里的花挨大人骂……只是,这一切──已经结束。
眼睛的另一层,是战火、悲剧、哀伤、死亡。如果血迹可以颠覆人最美丽洁白的理性,那么有朝一日,我们会用沾鲜血的手刺入自己的胸膛并引以为豪。这就是所谓的战争。
那双眼睛从来都不需要我想起,却永远都不会忘记。它在时间、岁月、流年中留下的抹不掉的痕迹,久而久之便成了我永远的伤痛。
未曾忘记,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