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而且还是病入膏肓。大伯那样强壮的身体,无论如何都不大可能染上这样的不治之症啊?但大伯患了重症已经是事实,没有任何撒谎的成分在姐姐给我的消息之中。她说得那样真切,那样清楚,语气带了不少怨恨和痛苦。凭心而谈,她也不忍心用这样的事来逗她的老实巴交的弟弟。呜呼,病魔又来侵袭这样一个不幸的家族了。 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实,想到了我的祖父祖母,还有母亲。去年除夕夜时,爸爸召集了全族的成员在二爷家里聚了一聚,我还向二爷问了许多关于家族的历史。他翻出家谱,给我详细地讲述了每一位祖先的生平叙事,讲述了我的家族在晚清时期如何从山西逃荒到这个地方。他说我的家族原先是怎样的人丁兴旺。他指着树形家谱的尖端的祖宗——蒋海山,说他拖家携口从山西逃荒到这个地方,扎下了根基。其下分出八支,到第三代,就是他的父亲这一代,这一个大的体系又分成了三股,我的曾祖父这一支有两位兄弟,他和祖父是老大的儿子,三爷四爷是老二的儿子。我的大伯、父亲、三叔便是这个家族的第五代了,他们里里外外有七个兄弟,兄弟之间还算和睦,但总也免不了红脸粗脖子的事。在父亲下就是我和姐姐,大伯下是大哥和二姐,三叔下只一个妹妹,堂兄弟姊妹里,我还有三个妹妹两个兄弟。我看着这份家谱,到第三代算是鼎盛了吧!一门之下多少兄弟,一堂之上多少手足。真正是物极必反,盛极则衰,我的家族渐渐衰落下去了啊! 祖父,六十一岁,去世了;祖母,六十五岁,去世了;二祖母,五十四岁,去世了;三爷,四十九岁,去世了;更让我痛心的,我的母亲,四十一岁,也撒手人寰了。现在,我的大伯又患上了这样的不治之症。想想,怎样叫人不痛心,如何让人不担忧。大江之流,愈流愈远;大树之生,愈生愈茂,何至于我的家族是这样令人不堪回首。我生在这世上二十年,却经历了一桩又一桩让人心痛欲绝的生离死别,我的最亲爱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我,终究要让我变成孤家寡人,凄夜冷雨,默听雨打芭蕉。我很惧怕,不想再受任何伤害了。直到现在,我都认为,上天是眷顾我的,那些不幸的事会绕开我,撞见我会自动逃开我。母亲重病时,我冲着天空,冲着月亮,在心里无数次的祷告:我的母亲站起来。真的,一段时间,她的精神大有好转,不再整日昏迷,还能下床走动,这样我便安心在学校读书。但三个月以后,那晴天霹雳照我的头劈下来了,母亲永远地离我而去。这一生没了母亲,这一生没了母亲! 我担忧着,揪心着,由衷地祷告着。上帝你能从人世间寻出一点爱来,撒到我的家族里,让我在人世间不要变成孤家寡人。大伯呀,你要坚强地延续你的生命;族人呀,你们一定要平安健康。 呜呼,死生亦大矣,哀哉!痛哉! 2015.6.14高三:蒋俊爱